三号库房里光线昏暗空气中浮动着亿万颗尘埃像历史无声的见证者。
林望站在那个被遗忘的角落手中握着两份卷宗一份是“清河农场”一份是“红星水库”。
前者滚烫是王林递过来的投名状也是悬在自己头顶的利剑;后者冰冷是无辜的历史尘埃却即将成为这场豪赌里最关键的障眼法。
他没有犹豫太久。
在官场这种地方机会和危机从来都是孪生兄弟过度的犹豫本身就是一种失败。
他将两份卷宗并排放在一个相对干净的木柜顶上深吸了一口气那股纸张腐朽的味道此刻闻起来竟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头脑清醒的刺激感。
他首先拿起了那份“红星水库”的卷宗小心翼翼地解开封口那根早已失去弹性的牛皮筋然后用指尖极其轻柔地将那三孔一线的旧式棉线绳结一点点挑开。
这是个细致活比在省委办公厅写任何一份报告都要考验心性。
棉线已经与泛黄的纸张边缘几乎融为一体稍一用力就可能导致纸张碎裂留下无法挽回的痕迹。
他的动作极缓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被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
终于绳结被完整地解了下来。
他将这份卷宗的内页像一副扑克牌一样平摊在柜顶。
接着他用同样的方法处理那份决定着无数人命运的“清河农场”卷宗。
当这份卷宗被摊开时林望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那张《农转非指标人员名单》上。
“张建军”三个字以及旁边“王林”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带着一种诡异的生命力。
他没有迟疑用两根手指像夹起一片即将枯萎的落叶一般将这一页从卷宗中轻轻抽离。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任何一个档案管理员看到都会心脏骤停的举动。
他将这张关键的、足以引爆政坛地震的证据不偏不倚地插入到了那份“红星水库”卷宗大约三分之二的位置。
一个既不显眼又不会因为太靠后而被人忽略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他开始重新装订。
他先将那份被“掏空”了核心的“清河农场”卷宗恢复原状用原来的棉线按照原来的针孔一丝不苟地重新穿好打上一个看起来与之前别无二致的死结。
从外观看它依旧是一份完整的、只是内容上缺了一页的“历史遗留问题”卷宗。
接着他开始处理那份被“污染”了的“红星水库”卷宗。
这是整个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
他将那张“农转非”名单连同水库渔业承包的纠纷材料一起对齐用棉线重新穿好。
在打结的时候他脑中甚至闪过一个荒诞的念头:大学社团里那位教开锁和古籍修复的怪咖老师如果知道他把这门“手艺”用在了这种地方不知是会夸他“学以致用”还是会骂他“欺师灭祖”。
最后一个结打好。
大功告成。
现在那份致命的证据并没有消失。
它只是换了一个身份像一个改名换姓的逃犯藏匿在了一堆毫不相干的、关于水库渔业纠纷的陈年旧账里。
这便是林望的阳谋。
他没有销毁证据所以他没有留下任何实质性的把柄。
将来即便有人查起他也可以坦然地说自己只是按规定查阅对卷宗内容一无所知。
但他又确实解决了王林的心腹大患。
那份证据被“污染”了它的证明力被大大削弱。
试想谁会在一份关于渔业承包的卷宗里去在意一张前言不搭后语的“农转非”名单?它只会被当成当年档案室失火后仓皇整理时犯下的低级错误。
最妙的是他自己成了唯一知道这张“鬼牌”藏在哪里的“守密人”。
这层身份让他与王林之间从原本“上级考验下级”的不对等关系瞬间变成了一种微妙的、互相制衡的“合作”关系。
他递上了投名状但投名状的引信还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将两份卷宗放回原位把那个破旧的抽屉推回原处又用一块随身携带的手帕仔细擦去了木柜和铁栅栏门上可能留下的指纹。
最后他将那把老旧的铜锁重新挂上轻轻一扣“咔哒”一声仿佛将一段惊心动魄的秘密永远锁在了那个被时光遗忘的角落。
做完这一切他才像一个真正的办事员那样转身走向另一排货架开始认真翻找“第一届党代会”的影像资料。
他甚至故意把几个档案盒拿出来又放回去弄出一些翻找过的痕迹。
大约半小时后他抱着三个落满灰尘的胶片盘走出了三号库。
“哎哟林处您可算出来了!”小刘正等在门口看到他手里的东西一脸佩服“这都找到了?厉害!我跟您说以前也有人来找过翻了半天都空手走的。
” “运气好而已。
”林望笑了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里面确实挺乱的费了点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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