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廊冷宫的残瓦在月光下泛着青灰像一具具未合眼的尸骨。
沈青梧躺在塌陷的床榻上唇角血丝不断溢出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刀刃刮过肺腑。
三日显罪大阵她以魂为引以血为墨将九千冤魂的惨状映照于皇城上空让千万人亲眼看见——那看似清正的《正心录》背后是如何用“信”字绞杀人心如何以笔为刀、以墨为刑活生生磨尽一个又一个不肯低头的灵魂。
可代价是她的命。
每说一字喉间便撕裂一分;每念一咒心脉就枯竭一寸。
契约烙印在胸口发烫黑纹如蛛网蔓延至锁骨那是魂力透支的征兆也是地府催命的倒计时。
门外脚步轻响断笔来了。
他已不似从前那般清癯儒雅如今左袖空荡腕口缠着浸血的麻布——那一刀割得极深半魂已献祭而出。
他跪坐在沈青梧榻前声音沙哑如砂纸磨石:“你看到的是结果……但我听见了源头。
” 沈青梧睁开眼眸中血丝密布却仍清明如寒潭。
“什么源头?” “《正心录》……它在呼吸。
”断笔缓缓抬头眼中竟浮现出层层叠叠的墨色符文“不是书是活物。
有人以万民之‘信’为养料把它炼成了镇压天下的‘文蛊’。
而你开启显罪大阵等于撕开了它的皮囊——它痛了所以……它要反噬。
” 沈青梧冷笑咳出一口黑血:“原来笔也能吃人墨也能成魔。
” “但它最怕的是你身上的‘游判之躯’。
”断笔低声道“你是地府弃子也是人间判官。
你不属于任何体系所以你能看见规则之外的罪。
” 沈青梧闭目指尖微颤。
她知道自己早已走上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复仇也好还契也罢如今她已不再是那个只想清算私仇的沈青梧。
她成了某种象征——一个敢于向“制度之恶”挥刀的人。
但她必须撑到真相彻底揭开的那一天。
翌日深夜冷雨敲窗。
她强撑起身披上破旧宫袍独自潜入天牢。
血砚被囚于最深处的地穴双手指甲尽数剥落指骨裸露仍在地上不停地划字。
湿冷的墙面、地面甚至自己的皮肤上全是歪斜的墨痕:“我不该磨墨……我不该磨墨……” 沈青梧蹲下身凝视着他涣散的双眼。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血砚猛地一颤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我……忘了。
” 沈青梧抬手指尖凝聚一丝幽蓝魂光轻轻触向他的眉心——“人心之影”直探魂体深处。
刹那间天地翻转。
她看见年轻的血砚站在山间砚坊前阳光洒在新采的紫云石上。
他拒绝县令的要求——不用经血炼墨因那是亵渎魂灵之举。
当夜全家被押至砚坑活埋时妻儿的手还紧紧攥着一张未写完的家书。
“求你……别烧它……”妻子最后的哀求在记忆中反复回响。
而他被迫接手墨坊每日研磨朱砂每磨一次就要亲手点燃一张亲人的遗书。
火舌吞没自迹的那一刻他听见灵魂碎裂的声音。
沈青梧猛地抽回手踉跄后退胸口剧烈起伏。
她终于明白为何那些墨迹会爬满学子全身为何妃嫔会疯癫自书认罪——因为执笔之人早已不是清白之手。
每一滴墨都浸透无辜者的血与怨;每一支笔都是刑具的延伸。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干枯的花瓣边缘焦黄却依旧保持着淡淡的香气。
那是她前世赶尸途中一位被诬通敌、活活烧死的少女临终前死死攥在手中的唯一遗物。
她轻轻放进血砚颤抖的掌心。
“你不是唯一一个被逼成凶手的好人。
”她说“但你可以不再继续。
” 血砚浑身剧震浑浊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清明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什么却只落下一行滚烫的泪。
与此同时影七立于冷宫暗影之中手中紧握一封未寄出的信。
署名:谢昭。
“若青梧归来请告诉她灯塔未灭我在等她。
” 他盯着这行字久久不动。
萧玄策下令监视沈青梧的一切行踪可此刻他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撕裂——他效忠的帝王是否才是真正的囚笼? 他最终将信藏入怀中转身离去。
当夜他独自奔赴城外废弃的灯塔遗址在残垣断壁间挖掘良久终于挖出一只锈迹斑斑的铁盒。
打开刹那月光正好落在铃身上。
铜铃与沈青梧腰间的玉佩形状契合铃身刻着两个小字——“同归”。
影七握着铜铃仰望苍穹第一次问自己:我究竟在守护谁的天下? 数日后断笔带着虚弱的沈青梧重返冷宫地窖。
腐土之下一道隐秘阶梯通往更深的黑暗。
就在最底层的墙角他们发现了一块碎裂的石碑残片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尘泥隐约可见古篆“真判”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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