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尘仙途第297章 我还在修只是换了方式
春去秋来西山的稻穗黄了又青休耕期的田垄里落满松针。
最先发现老窑异样的是村东头的王阿公他扛着锄头经过山坳时见那座废弃十年的陶窑砖缝里渗着幽蓝的光像有人往地底下埋了颗会呼吸的星子。
“怪得很窑门没开可里头的温度比三伏天烤红薯还热乎。
”王阿公蹲在窑口扒着砖缝后颈的汗顺着老树皮似的皱纹往下淌“但那火又不灼人我伸手摸了摸——”他突然压低声音“像摸着小孙子的肚皮软乎乎的温。
” 消息像山涧的溪水顺着石板路漫过晒谷场。
次日夜里几个胆大的后生打着火把去探窑。
小满正蹲在素胎台擦陶灯远远听见山坳传来抽气声。
她放下布巾时灯芯“噼啪”爆了个花暖黄的光里老窑方向飘来若有若无的陶土香。
等她赶到时窑前围了七八个村民手里的火把在风里摇晃。
最前头的二壮浑身湿透裤脚还滴着水——他刚把脸贴在窑壁上竟有清凉的露水顺着砖缝渗出来把他浇了个透。
“里头......里头有只碗!”他指着窑内声音发颤“没底的青陶碗盛着水水里头......泡着星星!” 小满踮脚望去。
窑门半开幽蓝的光漫出来照见那只碗静卧在窑床中央。
碗身布满细密的裂纹可每道裂痕里都流转着金丝像有活物在血管里跑。
碗里的露水泛着银芒仰头看天时恰好有颗流星划过银芒便跟着闪了闪竟和星子的轨迹严丝合缝。
“这是......”她喉咙发紧。
顾微尘曾说最珍贵的修复不是掩盖裂痕而是让裂痕成为新的脉络。
这只碗的金纹像极了她修补古瓷时用的“金缮”手法可那些金线里分明跳动着地脉的韵律比前世的手艺多了几分生气。
村民们渐渐散了有人嘀咕“山神显灵”有人说“是顾姑娘的念想”。
小满蹲在窑前指尖轻轻碰了碰窑壁——温度果然和王阿公说的一样不烫却带着股执拗的暖像有人在里头守着不肯让这把火熄。
她每日清晨仍去静室送水。
那间小屋的门早被岁月封死木梁上结着蛛网可她总觉得门后有呼吸声。
今日她放下木托盘瓷杯里的水刚晃出个小圈窗缝突然“嗖”地飘出张薄纸。
纸角卷着边缘还沾着陶土摊开时墨香混着松烟味钻进气孔——“今日窑温十七度东南风宜焙残釉。
” 小满的指尖在“宜”字上顿住。
这是顾微尘早年记录窑变的手札格式连“度”字最后一捺拖的小尾巴都一模一样。
她记得有回在破庙补泥佛顾微尘蹲在蒲团上写记录墨汁沾了半袖说:“温度是窑的心跳风是窑的呼吸焙残釉不是烧废瓷是给断了脉的陶土续气。
” 窗外的竹影晃了晃纸页突然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背面淡淡的压痕——是顾微尘常用的竹纸背面还留着当年补《九曜经》时的折痕。
小满把纸贴在胸口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着纸页一下两下像在应和什么。
午时的溪水涨了些。
村童阿牛举着石子跑过来时裤脚沾着泥脸蛋红得像熟柿子:“满姐姐! 我在溪里摸鱼这石头硌得我脚底板疼!“他摊开的掌心里躺着枚鸽蛋大的石子灰白的石皮底下有细如发丝的纹路纵横像被谁用针尖在石头里织了张网。
小满接过来指尖刚触到石面便觉一阵震颤顺着血脉往上窜。
她赶紧把石子放在陶灯下——火光映着石纹那些细线突然活了像被风吹动的蛛丝轻轻颤动。
更奇的是石心里传来模糊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说什么又像是什么功法运转时的气音。
“第七式......不该那样转腕......” 她猛地屏住呼吸。
这声音太熟悉了——当年顾微尘在悬崖边教她练手诀总说“转腕要像补瓷时收金漆急不得偏不得”。
她凑近石子石纹里的震颤更明显了“......道伤不是毒瘤是断了的琴弦......” “是修士的执念!”小满突然明白过来。
西山的地脉本就有收容万物的特性顾微尘曾说这里的山石“能记仇也能记恩”。
或许某位陨落的修士临终前的执念被地脉吸收又借着这枚石子把最后的感悟说了出来。
她召来溪边长玩的孩子们在陶灯前铺了大张竹纸。
“你们听到什么就画什么。
”她握着阿牛的手“别怕画错师父说破的东西不一定非要变新的只要有人愿意听它说话它就没死。
” 孩子们的笔刷在纸上翻飞。
阿牛画了团乱糟糟的螺旋说是“像石头里的风”;扎羊角辫的小桃画了波浪线说“像阿娘揉面时的手”;最调皮的狗蛋直接涂黑半张纸理直气壮:“我听到‘轰’的一声就像过年放的炮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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