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桢记第127章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卷首语 《大吴会典?刑赏》载:凡审逆贼必集三法司于午门:刑部尚书执刑典大理寺卿掌刑具都察院御史列罪证三者缺一不得开审。
逆贼服饰、车马、器用需验明是否涉匠人血债违禁者碎其器、焚其服以示天威。
永熙四年六月十二午门广场的青砖被烈日烤得发烫谢渊的獬豸冠缨垂落如铁见三十六名玄夜司校尉抬着鎏金囚车入城 —— 车栏上的 烈 字火印正与七年前砖窑案犯人的烙铁一模一样。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永熙四年六月十二巳时初刻。
午门城楼的 正大光明 匾额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永熙帝的冕旒垂落如帘望着阶下戴枷的萧烈。
谢渊的断笏磕在青铜刑具上发出清越鸣响惊起檐角栖息的寒鸦 —— 那是七年前父亲血谏时断笏与丹墀相击的余音。
萧烈你私铸兵器、通敌卖国可认得这些证物? 谢渊的铁尺指向丹墀下的青铜鼎鼎内盛着从魏王府地窖取出的匠人骸骨指骨刀伤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刑赏例》卷五第二款:兵器无匠人铭者罪加三等。
他抖开《魏王府兵器账》三百二十副弩机编号与骸骨工牌一一对应。
萧烈的赭衣拖过青砖靴底刮出的砖窑红土让谢渊瞳孔骤缩:此土产自魏王府私矿 他用手指挑起红土与丙巳位砖窑骸骨同出一窑你敢说不知匠人死活? 玄夜司呈上的验土报告显示红土含硫量与砖窑焚尸残留物完全一致。
未时初刻谢渊亲手摘下萧烈的冠冕珠串突然散落 —— 串珠的丝线竟是匠人肌腱每颗东珠内侧都刻着 丙巳 - 零九丙巳 - 二十二等编号。
《舆服志》卷八第九条:亲王冠冕需用蚕丝他举起断笏笏身裂痕与肌腱断口的锯齿状完全吻合 你用匠人肌腱串珠每寸丝线都是断指之痛! 陈虎突然跪地捧着从珠串中滚落的东珠少年的泪滴在 丙巳 - 十七 的刻痕上将编号洗得发亮。
谢渊望向萧烈见其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知道父亲手札中 肌腱串珠血祭冠冕 的记载终于得证。
申时初刻谢渊抖开《魏王府人牲录》三百二十个名字在阳光下连成血河:丙巳零一陈六断指刻范血祭军旗;丙巳三十七王七焚尸灭迹骨熬胶漆...... 他的声音混着广场上的蝉鸣每道记载旁的朱砂印都是匠人血按的指模! 萧烈忽然狂笑:孤贵为亲王用几个匠人算什么? 永熙帝的冕旒剧烈颤动谢渊却注意到其腰带玉扣内侧刻着 烈 字火印与匠人骨殖上的印记如出一辙。
错就错在你不知! 谢渊的断笏重重拍在《大吴律》刻本上太祖定鼎时亲书:' 匠人者国之基也。
' 你看这午门地砖每块都刻着匠人姓名 —— 他指向砖缝间的细字丙巳位陈六刻范丙巳位王七烧砖没有他们哪来的金銮殿? 片尾: 酉时初刻永熙帝的朱笔悬在《判罪书》上:萧烈之罪罪在毁匠骨、辱匠魂、断国基...... 谢渊忽然想起父亲的话:渊儿若见亲王冠冕沾血便用断笏敲其金冠。
此刻他双手捧起断笏笏身 铁骨冰心 四字在余晖中竟与午门匾额相映。
陛下 谢渊的声音忽然柔和指向丹墀下的匠人遗孤这些孩儿的父亲曾用断指刻范、用骨血铸甲 他望向萧烈逆贼眼中的 ' 蝼蚁 '正是大吴的根基。
永熙帝猛然抬头见遗孤们腕间都系着砖窑红土绳结恰如七年前匠人血书的印记。
戌时三刻暮鼓响起。
谢渊站在午门城楼上见玄夜司正在焚烧萧烈的冠冕肌腱丝线遇火发出噼啪声竟与当年砖窑焚尸的声响一模一样。
玄夜司呈上的《匠人恤典》草案在风中翻动首条 匠人遗孤赐田十亩 的朱批格外醒目。
亥时初刻月光漫过午门。
谢渊抚过断笏裂痕忽然听见城下传来《断指谣》的调子混着夜风飘向关押萧烈的天牢。
他知道这场问罪之庭审的不仅是逆贼更是勘正了大吴的立国之本 —— 当匠人骨殖摆在刑台上当人牲录摔在丹墀前那些被亲王冠冕掩盖的血债、被权欲扭曲的国法终将在律法的天平上称出最沉重的判词。
而他手中的断笏也终将成为匠人骨血的守护者让大吴的根基永远铭刻着 匠人不可辱 的铁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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