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娘的狼将军第112章 铁衣未解归心切??赤子牵鞍问萱堂?
寅时三刻夏日的夜尚未完全褪去它的深蓝墨色天际只隐隐透出一线极淡的鱼肚白如同宣纸上晕开的浅灰水痕。
偌大的镇北王府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轮廓沉浸在黎明前最深沉的静谧里。
然而这份静谧之下细碎的生机已在最底层悄然萌动。
值夜的梆子敲过最后一声悠长的尾音余韵在微凉的空气中颤动、消散。
东西两侧仆役居住的低矮排房里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动窸窸窣窣的动静便如涟漪般扩散开来。
粗使婆子们打着沉重的哈欠摸索着套上灰扑扑的布褂动作因困倦而迟缓带着常年劳作的僵硬。
她们是最早扰动这沉睡府邸的人影提着笨重的木桶握着竹枝长帚脚步拖沓地走向各自负责的院落、甬道。
竹帚划过青石板路的“唰啦——唰啦——”声是黎明序曲的第一个音符单调而持久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劳碌感一层层洗去夜的尘埃。
小厮们也陆续起身揉着惺忪睡眼脚步比婆子们略显轻快些奔向马厩、车轿房、柴炭库准备一日之始的草料、清水、薪柴。
他们的身影在朦胧的微光里晃动如同无声的剪影透着一种被规矩驯服后的沉默勤勉。
“咯吱——”一声轻响正院王爷王妃居所“澄心堂”东暖阁的雕花木门被从内拉开。
白战高大健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只着一条靛蓝色的绸质睡裤上身未着寸缕。
麦色的肌肤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沉沉的微光壁垒分明的肌肉线条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透着习武之人特有的精悍。
夏夜闷热即便是在王府深宅拂晓前的空气也带着一丝粘腻。
他趿拉着一双槐木底的拖鞋那鞋底厚实敲击在打磨光滑的金砖地面上 发出“嗒、嗒、嗒”沉稳规律的轻响径直穿过外厅冰凉的地面走向西侧专辟的净室。
片刻后净室传来轻微的水声随即是门扉开启的声响。
白战出来时脸上残留着水意神清气爽了许多。
他并未立刻回内室而是在外厅立了片刻深邃的目光投向窗外。
窗外庭院里的芭蕉叶舒展着肥厚的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巨大的阴影投射在窗棂上几颗未落的星子在其间闪烁。
远处仆役们扫洒的声音更清晰了几分夹杂着偶尔一两声压低语调的催促。
新的一天属于王府的庞大机器正一丝不苟地启动着。
几乎是掐着点儿当白战转身准备踱回内室时回廊上响起了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轻巧得如同狸猫踏过琉璃瓦。
两名梳着双丫髻、身着水绿色夏衫的年轻婢女正沿着抄手游廊快步走来。
左边稍高挑些的是浮春双手稳稳捧着一只在微弱晨光下泛着黄铜光泽的宽沿水盆盆口氤氲着温热水汽模糊了她的面容。
右边的是寒玉身量略纤细双手捧着一个小小的乌木托盘上面整齐摆放着象牙柄的牙刷和一罐青瓷小盒装着的上等牙粉。
她们的步履既快又轻生怕惊扰了主子的安眠裙裾拂过廊下的鹅卵石镶边发出极细微的沙沙声。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洁净的水汽和隐约的、清凉的薄荷牙粉气息。
两人行至主殿“澄心堂”厚重的楠木大门前浮春微微侧身用肩膀轻轻顶开虚掩的门扉动作熟练轻柔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室内光线更暗弥漫着熟悉的、属于主子寝殿的、混合了沉水香与人体暖意的独特气息。
她们悄无声息地走进宽阔的外厅里面陈设的紫檀家具在黑暗中只显出模糊而沉重的轮廓。
穿过外厅绕过一道八扇紫檀木嵌云母的落地大屏风屏风后是一道垂挂着长长珠帘的月洞门。
细密的琥珀色珠帘在她们掀开时发出轻微的、如同细雨敲打玉盘的“叮咚”脆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却又被刻意放轻的动作所化解。
珠帘之后又是一道用作隔断的、轻纱垂地的罩门。
寒玉上前半步小心翼翼地撩开轻软的纱幔。
内室的光景终于展现在眼前。
室内燃着彻夜不熄的落地仙鹤铜灯光线柔和昏黄。
一股更浓郁的、温暖的甜香扑面而来。
宽大的拔步床上层层叠叠的锦帐低垂帐幔的缝隙间隐约可见拓跋玉云鬓松挽面朝里侧呼吸均匀悠长沉睡正酣。
芙蓉帐暖春睡迟迟。
而白战此刻已不在床边。
他正立在靠窗的乌木嵌螺钿衣架前背对着门口的方向专注地穿着他的朝服。
那是一套做工极其考究的深紫色翻领窄袖补服。
他的动作沉稳有力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
宽阔的肩背线条绷紧正将手臂套进绣着四爪行蟒纹的衣袖里金线在昏灯下折射出微弱的、不容忽视的锋芒。
那身补服如同铠甲般正一点点将原本慵懒随性的家主包裹成威严赫赫的亲王。
浮春和寒玉心头一凛立刻屏息凝神。
她们迅速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无需言语便各自走到离拔步床约莫五步远的地方稳稳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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