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正德帝第523章 帝病召阁臣
偏生那叫朱厚照措手不及的岔子终究还是撞了来。
张举那桩事犯了遗孀在京喊冤王亿、李思仁的供词都一股脑的道了出来谁料竟牵三扯四的终究是把张璁也带了出来。
当日外头那些御史老爷们倒似得了信儿一般一封封说事儿的帖子递进府来都道是张璁包庇了犯错的人;更有那胆大些的连武定侯郭勋也捎带着提了要皇帝把这两位一并料理。
那些奏本竟如六月里的雪片似的飘飘扬扬送进府中 —— 可偏这暑天的雪到了正厅便没了半点儿动静连个回话也没有。
内阁的几位阁臣瞧着不对便要进宫里回明皇帝谁想朱厚照总说 “身上不爽利”都挡了回去。
连着三次才算得了准话许他们进宫说话。
这日头毒得紧晒得金砖地都发烫连紫禁城那层层叠叠的琉璃瓦都被晒得蒸腾起缕缕热浪瞧着便觉扭曲晃眼。
空气稠得像浆糊吸一口都堵得嗓子眼发闷; 道旁那几株老槐树叶子也蔫头耷脑的边缘卷着黄边倒似暮年的老人般没了精神。
只听得蝉儿在枝上嘶喊那声儿尖得扎心非但解不了暑气反添了满心烦躁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英国公张仑穿了件簇新的石青蟒袍腰间系着玲珑玉带扣得严丝合缝。
他虽年过五旬步履倒还沉稳只是这国公朝服看着体面此刻却成了累赘 —— 里头的中衣早被汗浸透紧紧贴在身上粘腻得难受每走一步布料磨着皮肉都隐隐作痛。
身后小内侍捧着柄黄罗伞一路小跑跟着勉强遮了日头却也把那点微风挡得严严实实。
他脸上沉得像秋水目光望着宫道尽头那谨身殿的轮廓心里头却似塞了团浸了水的棉絮又沉又闷。
前头引路的东厂太监田春脚步轻得像猫偶尔回头扫他一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竟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英国公爷” 田春的声音尖细在这闷暑里飘着带着几分刻意压着的诡秘“陛下…… 咳龙体欠安耐不得久等。
郭侯爷那事…… 唉树大招风树大招风啊。
您老心里可得先有个谱儿。
” 张仑喉结动了动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是应了。
谱儿?他心里头却似有冰棱划过冷冷一哂:郭勋这混帐!仗着祖上功劳与圣上宠信平日跋扈些便罢了如今竟蠢到与李福达那白莲妖人搅和一处 —— 这案子一发平日里那么勋戚武将一个个上门求自己要保下郭勋以免牵连到自己可是他们也不想想现在又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等着看笑话、落井下石!尤其是那帮子文臣…… 想到这儿他指节下意识攥紧指甲都快掐进掌心。
又吸了口灼热的气强压下翻涌的心思:眼下最紧的是保住郭勋这蠢货的命可不能让他牵连太广。
至于张璁?有圣上护着且那本就是文官们狗咬狗的勾当自有首辅毛纪那老狐狸头疼倒暂时成了自己这边的挡箭牌。
乾清宫的门帘被轻轻掀起一股药香混着沉水香的气息先飘了出来。
里头虽比外头阴凉些却闷得慌像关了一屋子的愁绪。
殿里光线暗几盏宫灯在角落燃着把人影拉得老长投在金砖地上瞧着竟有些鬼魅。
张仑暗自吃了一惊:陛下竟真病了。
朱厚照并没坐在御榻上只斜倚在一侧身上搭了件明黄软绸常服松松垮垮的。
他脸色发白颧骨却透着点不正常的红嘴唇干得起皮。
一个小内侍跪在榻前捧着只金碗用银匙舀了黑糊糊的药汁小心递到他嘴边。
正德爷皱着眉时不时咳两声每咳一次肩膀都抖得厉害像要把心肝都咳出来气息也乱得很。
榻前下方首辅毛纪、次辅王琼、内阁学士秦金、王宪早已站了许久。
四人都穿得齐整朝服便是在这阴凉地儿额角也沁出了细汗。
他们垂着头盯着自己脚尖前的砖地倒似四尊石像只听得见圣上压抑的咳嗽还有殿外隐约传来的蝉鸣聒噪得人心烦。
张仑快步上前撩着袍角便要行大礼动作倒还稳当。
“咳…… 咳…… 英国公免了……” 朱厚照抬起眼皮声音嘶哑得厉害还带着痰音。
他费力挥了挥手让内侍把药碗端开“都…… 都坐吧。
” 内侍们悄没声搬来锦墩张仑谢了恩挨着王宪坐下。
他飞快扫了眼殿内:毛纪面色沉得像深潭眼帘半垂着倒似老僧入定般;王琼腰杆挺得笔直眉头皱着目光在皇帝脸上扫了扫又冷冷瞥了眼自己;秦金双手拢在袖里眼观鼻、鼻观心恭谨得近乎卑微;王宪倒侧了侧身往他这边递了个询问的眼神。
张仑便先开口:“臣竟不知陛下圣体违和还来扰了清净这是臣的罪过。
” 朱厚照道:“倒不是朕有意慢待诸位实在是前几日贪着廊下的风凉没留意竟受了寒一来二去就病了。
太医们来瞧过好几回连邵元节先生也特意诊了脉都说得安心静养不可劳神费思。
故而这些日子外朝的事便暂且撂下了没多过问 —— 倒让诸位多费了心” 说着又咳了起来。
众臣闻言哪敢托大?纷纷道不敢只说为陛下分忧理所应当。
殿里一时只剩朱厚照粗重的喘息还有那撕心裂肺的咳声。
空气凝得像块铁板压得人胸口发闷。
过了好一会儿朱厚照才缓过些气闭着眼靠在软枕上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河南…… 张举的案子…… 咳咳…… 还有山西李福达…… 都细细奏来朕听着。
” 他睁开眼那目光竟没了方才的颓唐反倒亮得锐利缓缓扫过阶下众人最后落在毛纪身上“毛先生是首揆你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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