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海惊龙第38章 茶汤显影
第三十八章:茶汤显影 安溪的秋夜像浸了桂花蜜清水茶寮的炭火将竹墙烘得暖黄陆九渊搁下茶筅时茶汤表面的雾气正凝成薄纱把三人的影子投在窗纸上恍若隔着重叠的时光。
沈青禾的银铃在腰间轻响惊得茶汤泛起细漪却见雾气里慢慢浮出幅画面—— 苏明月·母树初遇 太姥山的春雾还没散十六岁的苏明月戴着竹编斗笠蹲在百年母树下。
她指尖捏着刚冒头的茶芽白毫沾在指甲缝里像落了层细雪。
老茶农老钟站在身后烟袋锅子敲着树桩:“记着采单芽要像摘星子轻些再轻些。
”少女的蓝布衫蹭着树皮树身的青苔在晨露里泛着微光竟与她鬓角的野花相得益彰。
茶汤里的影像中茶芽在竹筛里轻轻滚动每根白毫都映着母树的年轮。
“那时总嫌老钟啰嗦”苏明月望着茶汤轻笑指尖划过杯沿“直到看见您(陆九渊)用体温焐热茶青才懂采茶人的手原是茶树的另一根枝桠。
”她鬓角的银发在火光下微颤像母树新抽的芽尖。
沈青禾·船头施茶 泉州港的浪花拍打着茶船十七岁的沈青禾挎着漆色斑驳的茶桶银铃随着船身摇晃叮当作响。
“过船的大哥喝碗茶吧!”她踮脚将茶碗递给舵工茶汤在粗瓷碗里晃出细碎的光混着海盐的气息。
船舷上晒着的深海泥泛着微光与她袖口的茶渍连成一片倒像是大海与茶山在袖口私语。
茶汤显影至此舵工的笑纹里竟浮出政和白茶的毫香惊得沈青禾的银铃突然静了。
“那年在政和茶船埠头”她望着茶汤里的自己忽然伸手按住腰间银铃“您(陆九渊)说‘茶香能渡海’如今才懂渡的不是海是人心。
”炭火噼啪作响映得她眼中的茶汤影像愈发清晰仿佛能听见当年浪花打在船板上的声响。
柳如是·画案题茶 杭州西子湖的荷香还未褪尽柳如是伏在雕花画案前狼毫笔尖悬在宣纸上迟迟未落。
案头搁着半块茶饼饼面的叶脉竟与她构思的《雪夜焐茶图》暗合。
“茶青在掌心舒展如蝶”她喃喃自语笔尖终于落下“该用石绿点染毫香赭石皴擦火痕。
”窗外的秋雨敲着湘妃竹墨香与茶香在砚台里缠绕竟让画中陆九渊掌心的茶青比真叶还要鲜活三分。
茶汤显影至此画稿上的茶青忽然在雾气里轻轻颤动惊得柳如是手中的笔差点跌落。
“那时总嫌茶事琐碎”她望着茶汤里的自己指尖抚过画案上的茶渍“直到在蒙顶山看见茶汤显圣才懂每片茶叶原是天地写给人间的信。
”炭火映着她耳坠的翡翠竟与画中茶青的绿意相映成趣。
茶汤表面的雾气渐渐淡去三人的初遇影像却深深刻在了茶寮的夜色里。
陆九渊忽然笑了从怀中掏出本泛黄的笔记本纸页间夹着三片不同产地的茶叶:政和的白毫银针、君山的银针芽尖、安溪的铁观音——正是三人初遇时的茶样。
“茶缘最是奇妙”他指尖划过笔记本上的速写那是当年沈青禾在船头施茶的剪影“有人因茶相遇有人因茶相知终究是茶在牵着人走。
” 更漏声在远处敲响沈青禾忽然指着茶汤:“快看!”只见三幅影像渐渐交融母树的年轮、茶船的浪花、画案的墨香竟在茶汤里聚成个“缘”字每笔都由不同的茶香勾成——白毫的清、银针的冽、铁观音的甘在雾气中轻轻流转。
茶寮的木门被山风推开条缝七阆山的夜露随着茶香漫进来沾在三人衣襟上。
苏明月望着沈青禾袖口的银铃柳如是望着苏明月鬓角的茶末沈青禾望着柳如是裙角的墨痕忽然都笑了——原来早在相遇时茶香就已在各自的岁月里埋下了重逢的伏笔。
就像沈从文写过的:“人事就是这样子自己造囚笼关着自己;自己也做上帝自己来崇拜。
”此刻的茶寮三人围坐的炭火、显影的茶汤、交织的茶香何尝不是个温暖的“囚笼”?让他们囚于茶的世界却又在茶香中获得了最广阔的自由——那是跨越山海、穿透时光的茶缘是草木与人间最动人的相遇。
当茶汤渐渐凉去窗纸上的影子也慢慢淡了唯有炭火的余温还在茶寮里徘徊。
陆九渊望着杯中舒展的茶青忽然明白:所谓茶汤显影显的不是过往的影像而是茶与人在时光里的彼此成全。
就像沈从文笔下的湘西每段故事都藏在山水的褶皱里而他们的故事早已融在这杯铁观音的“观音韵”中等着被岁月轻轻泡开化作永不褪色的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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