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国鬼故事第402章 没有道德的被告
冬夜下诺夫哥罗德郊外的M7公路像条僵死的蛇冻得梆硬。
雪停了留下一种肮脏的灰白色被车灯一刺反射出油腻的光。
我的“拉达”破车呻吟着暖气片徒劳地吹着半温不热的风。
挡风玻璃外黑暗浓稠得化不开。
然后毫无预兆地一个黑影——笨拙、庞大、几乎与路面融为一体——猛地从右侧路基的阴影里扑了出来横在车前。
刹车尖叫着撕裂死寂轮胎在冰壳上绝望地打滑车身像块被顽童踢飞的破铁皮打着旋儿撞了上去。
沉闷的撞击声如同干柴断裂。
车身猛地一顿前脸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像揉皱的锡纸。
引擎盖滑稽地翘了起来。
死寂。
只有引擎盖下蒸汽泄漏的嘶嘶声像垂死之人的喘息。
我瘫在方向盘上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鼓嘴里一股铁锈味。
几秒后也可能是几分钟我抖得像个筛糠的醉鬼推开车门。
冰冷的空气像刀子一样捅进肺里。
他躺在离车头几米远的地方蜷缩着像个被丢弃的破布娃娃。
雪地被蹭出一道歪歪扭扭的黑痕。
是个男人厚重的旧外套深色裤子。
我踉跄着靠近手电光柱颤抖着落在他身上。
他的脸埋在臂弯里只能看见凌乱花白的头发。
然后光柱往下移停住了。
左脚。
那只脚以一个绝对不可能的角度扭向内侧脚踝处肿得发亮皮肤被撑得近乎透明透出一种可怕的青紫色仿佛里面塞满了淤血和碎骨。
鞋子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袜子也扯破了露出扭曲的骨头轮廓。
视觉冲击如此强烈我胃里一阵翻搅。
“嘿!嘿!你怎么样?”我的声音尖利得不像是自己的。
他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呻吟像受伤的野兽。
他试图抬头动作牵动了伤处一声更凄厉的痛呼撕破了夜空。
他浑浊的眼睛在凌乱头发后对上我的光瞳孔里只有纯粹的痛苦和恐惧。
“腿……”他嘶嘶地抽着气每个字都带着血沫似的“我的腿……断了……” 我手忙脚乱地摸手机指尖冻得不听使唤。
叫救护车我得叫救护车!另一个念头却像毒藤一样悄然滋生冰冷而滑腻:钱。
医药费。
误工费。
没完没了的索赔。
一个无底洞。
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我的脸也照亮了通讯录里那个名字:瓦西里·彼得罗维奇·祖博夫。
我的律师。
一个处理“麻烦”的人。
鬼使神差地手指不听大脑指挥按下了拨号键。
铃声在死寂的雪夜里异常刺耳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伊戈尔?”瓦西里的声音传来平稳得像西伯利亚冻土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慵懒“深夜来电不是好事吧?” 我语无伦次声音抖得厉害把车祸、断脚踝的男人、我的恐惧一股脑倒给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然后瓦西里笑了。
那笑声低沉、干涩像两块砂纸在摩擦钻进我的耳朵带来一阵寒意。
“伊戈尔伊戈尔”他慢悠悠地说每个音节都像在品尝“冷静点。
听着好建议我只说一次:别动他。
救护车?别叫。
钱?一分也别给。
医院?你一步也别踏进去。
” “什么?可是……他……”我看向地上那团痛苦的阴影他又开始呻吟。
“让他去告。
”瓦西里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酷“让他自己去爬那座山亲爱的朋友。
从零开始搭建他的‘王国’——法律关系、案由、证据链条……让他去法院排队让他去跟官僚和文件搏斗让他天天盼着开庭盼得眼睛发绿。
” 他顿了顿我能想象他此刻一定舒服地靠在昂贵的真皮椅子里也许还啜了一口伏特加。
“而你伊戈尔·索科洛夫先生”他语气里的愉悦几乎要溢出来“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挑刺儿。
这是世界上最容易、最他妈爽快的事!就像看一个瘸子努力爬楼梯你只需要在旁边轻轻吹口气……”他又笑了“很多时候他本该得到补偿但规则就是规则。
他得证明证明他的痛苦值那个价。
证明不了?哈!他活该。
甚至不需要你开口反驳他自己就能被那堆该死的‘证据不足’压垮。
” 他的话像冰水浇灭了我残存的慌乱却点燃了另一种更冰冷的东西——一种阴暗的、自保的窃喜。
是啊凭什么我要跳进那个火坑? “可是……瓦西里”一丝微弱的不安还在挣扎“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太没……” “太没素质?”瓦西里精准地接上嗤笑一声“伊戈尔听好:不要把答案给还没遇到问题的人。
今天我再教你一条更值钱的——不要把答案免费给已经遇到了问题的人。
”他声音里的温度彻底消失只剩下金属般的锋利“幸亏你给我打电话了。
我的咨询费就是你的‘精神损失费’。
照做或者自己淹死在麻烦里。
选吧。
” 电话断了。
忙音嘟嘟作响在寂静的雪地里异常清晰。
我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又看向地上那个痛苦的男人。
救护车的念头彻底熄灭了。
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恐惧和扭曲快感的麻木感攫住了我。
我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虚伪的歉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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