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鸢窥天第161掌 蘨草一种能隐身的草
玖鸢发现在茁茁裤袋里有一株绿草拿过来一看此草状如鲔赤喙尾赤羽。
她用鼻子嗅了一下:无味。
又尝了一口:淡淡的甜味。
又放到嘴里嚼了一口发现自己的手臂正渐渐消失想起在《哀牢山图鉴》中记载过叫“蘨草”能隐身。
原来是茁茁摘了蘨草想带回来给娘亲看回来的时候恰好玖鸢出去了。
孩子也是好奇这点倒是挺像玖鸢嚼了一口觉得这草嚼来回味甘甜多吃了几株。
玩累了就躺着就睡了没想到药物起了隐身的作用一开始是全透明。
想来也还是玖鸢乱了方寸来也不及多想没回屋察看而是冲了出去。
待心绪渐渐平复方觉自己实在可笑。
这世间事原如溪中流水看似湍急实则自有其道。
就像山中的雾霭你越是伸手去抓越是消散得快倒不如由它来去静待云开月明。
小黑的尾巴慢慢有了颜色它怯生生凑过来的模样倒像是安慰自己。
玖鸢指尖还凝着蘨草的淡甜。
夜露凝在窗棂上将月光洇成朦胧的纱。
玖鸢坐在茁茁的床畔看孩子枕着绣着野莓的布枕睫毛在脸颊投下蝶翼般的影呼吸轻浅如春日溪流。
她伸手替他掖好被角指尖触到粗布上的针脚忽然想起自己幼时也曾这般蜷在母亲怀里听着外头的蝉鸣入睡。
那年霜落满山血色却比枫叶更浓。
族人的哀号混着金铁相击之声她躲在枯井里瑟瑟发抖。
恍惚间有衣袂卷着风掠过井口再睁眼时是个魁梧男子立在那里玄色大氅上溅着星点血珠倒像是绣了红梅。
他抱起小不点的她时铠甲的凉意透过粗布衣料却让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体温。
后来跟着先帝入宫朱墙碧瓦间她像是误入樊笼的山雀。
御花园的牡丹开得艳却不及山中野菊自在可每当先帝温声唤她“小鸢儿”她便觉得这九重宫阙也有了家的气息。
彼时只当是天命垂怜将顺遂际遇当作与生俱来的福泽却不知命运早以机杼织就千丝万缕的罗网待人自投。
岁月漫漶诸事皆成定数不过是被蒙在鼓里的人还在做着天真的梦。
初逢萧烬那人眉眼间似有寒潭映月深邃莫测眸中流转的幽光恍若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寥寥数语谈及真相二字竟无端撩拨起她心底蛰伏已久的悸动。
她自幼对书中天地痴迷异常。
一卷在手便如饥似渴地汲取字句间的奥秘总盼着能从泛黄纸页里寻得解答万物的密钥。
她深信若能参透天机便可洞明天道运行的轨迹如同看清掌纹般明晰世间诸事。
然而窥天之路看似触手可及实则虚幻缥缈。
她耗尽心力未得半分天道真意反倒招来天道的追杀。
那些隐匿在暗处的危机如影随形天道惩戒骤至。
原以为能在书海中破浪前行寻得真理的彼岸却不想误触禁忌成了天道不容的逆旅之人这世事无常当真叫人喟叹。
到后来幻境里的画面如破碎的镜面拼凑出骇人的真相——先帝的剑上滴落的血竟与当年屠戮族人的刀刃上的颜色一般猩红。
玖鸢立在虚幻与现实的交界处看自己半生岁月如雾中花原以为是救赎的手却是将她推入更深渊的推手。
这么多年生活在空谷幽兰里她变得渐渐不爱言语也只有和茁茁说说话呼唤小黑。
“娘别走......” 茁茁在睡梦中呓语小手无意识地抓住她的衣角。
玖鸢低头见孩子嘴角还沾着白日里偷吃的野莓渍忽然想起先帝教她读书时也曾这般替她擦去墨迹。
这人间事真真假假原难分辨就像山间的晨雾看似轻柔无害却能遮掩万千沟壑。
又似溪中倒影明明触手可及却在涟漪荡开时碎成虚幻。
窗外的月移过中天她轻轻抽回衣角将薄毯又往上掖了掖。
有些真相大抵如冬雪落在心头时冰凉刺骨可终究会被春日的暖阳化去。
至少此刻听着孩子安稳的呼吸她觉得这岁月到底还有值得守护的温柔。
玖鸢指尖摩挲着蘨草这株通体莹蓝的异草正散发着若隐若无的光晕叶脉间流淌的银色纹路。
她将蘨草托于掌心那草叶颤巍巍的倒像是新茶嫩芽遇了初沸的泉水。
敛神屏息间引动丹田残息忽地蘨草竟如惊鸿振翅万千微光自脉络间迸发恰似暮春夜空中骤然苏醒的流萤四下奔逃又相互纠缠。
碎芒在空中缠绵成网转瞬间化作银河倾泻顺着她腕间玉骨蜿蜒而下直入丹田。
丹田处先是沁出霜雪般的凉意待要细品又有燎原之火自脏腑深处腾起顺着七经八脉游走烧得周身筋骨似酥非酥倒像是江南梅雨季里被湿气浸透的檀木隐隐发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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