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埔铁流第99章 暗流与微光
野猪岭的硝烟渐渐在风中散去但那股灼烧肺叶的血腥味和失败的苦涩却沉淀在每一个亲历者的心底如同无法愈合的伤疤在阴雨天隐隐作痛。
石江村及其周边的红军根据地在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放血”之后进入了一种外松内紧的特殊状态。
表面上村庄恢复了往日的节奏。
炊烟依旧在清晨和傍晚袅袅升起田间地头多了苏维埃政府组织生产互助的身影赤卫队的巡逻也变得更加频繁和警惕。
但细心的人不难发现战士们操练时口号声虽然重新响亮起来却少了几分之前的亢奋多了几分沉郁的狠劲;乡亲们交谈时眼神中除了固有的淳朴也添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和对过往商队(实为赵立仁情报线)的期盼。
刘肖提出的“化整为零”的游击战术像无数滴渗透进干燥土壤的水珠开始悄无声息地发挥着作用。
距离石江村三十里外的一处山坳原本是白军计划修建碉堡的地点。
一个排的白军士兵在工兵指导下正懒洋洋地清理着地基几个军官模样的人站在高处指指点点。
突然——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从对面山林中传来站在最显眼位置的那个白军排长应声倒地额头上一个醒目的血洞。
“敌袭!” “共匪!有共匪!” 山坳里顿时乱作一团士兵们惊慌失措地寻找掩体盲目地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开枪还击。
然而对面山林寂然无声仿佛刚才那一枪只是山神的恶作剧。
白军胡乱射击了半晌除了消耗弹药和增加紧张情绪一无所获。
修建工作被迫中断带队连长气急败坏却连对手的影子都摸不着。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多个地点。
运输物资的小队遭遇冷枪落单的哨兵神秘失踪刚刚架设好的电话线被人割断……这些战斗规模极小往往一击即走绝不纠缠但发生的频率却越来越高范围越来越广。
白军士兵们开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即便是白天行军或作业也感到背脊发凉仿佛随时都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
白建生设在樟树镇的前线指挥部里气氛同样不算轻松。
“师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黄德贵那个在野猪岭参与反包围的加强营营长此刻正站在白建生面前脸上带着愤懑“共匪现在像泥鳅一样滑溜根本不跟我们正面交锋。
小股部队频频骚扰我的兵现在晚上睡觉都不敢脱衣服白天修碉堡更是提心吊胆进度比原计划慢了快一半!” 白建生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一对锃亮的铁胆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德贵稍安勿躁。
刘肖此举正说明他野猪岭之后已无力与我军正面抗衡只能行此鼠窃狗偷之举。
他想用这种办法拖慢我们消耗我们。
” “可这也太憋屈了!”黄德贵捶了一下手心“师座不如让我带我的营主动进山清剿!我就不信把他们老巢掏了这些苍蝇还能蹦跶!” 白建生微微摇头:“不可。
山区地形复杂我军不熟贸然深入容易中埋伏。
野猪岭我们能赢是引蛇出洞以逸待劳。
现在他们缩回去了我们更要沉住气。
碉堡战术核心在于‘困’与‘逼’逼他们出来决战或者困死他们。
些许骚扰改变不了大局。
传令各部加强警戒完善通讯修筑工事时可多派警戒哨。
他们打他们的我们修我们的。
看谁的耐心更足。
”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另外给楚处长递个话他那边也该动一动了。
总不能光让我们在前面顶着。
” …… 与前线零星却不断的枪声相比石江村内部则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重建。
一营的营地设在村尾一片相对独立的区域。
程铁军胳膊上还吊着绷带但已经固执地回到了营部。
他脸上的横肉似乎消瘦了一些眼神却比以前更加深沉偶尔掠过一丝痛楚随即又被更坚毅的神色取代。
操场上缩编后的一营正在进行恢复性训练。
人数少了近半队伍显得有些单薄但每个战士的眼神都如同淬火的钢钉。
刺杀训练时木桩被捅得“咚咚”作响仿佛那就是敌人的心脏;射击训练没有人催促每个人都屏息凝神力求每一颗子弹都打在靶心;体能训练更是近乎残酷没有人叫苦汗水浸透了破烂的军装在黄土地上洇开深色的印记。
程铁军站在场边默默地看着。
他看到一个新补充进来的年轻战士因为动作不标准被班长严厉呵斥眼圈泛红却咬着牙一遍遍重复;他看到一个断了一条胳膊的老兵用剩下的手臂艰难地帮着整理训练器材;他看到几个原二连、三连的幸存者在休息时聚在一起低声谈论着什么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绝望只有一种沉淀下来的仇恨和决心。
“营长”新任的一连长(原一连副连长提拔)走过来递过一碗水“弟兄们……劲头很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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