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叶浮萍第二卷 浪里走寻光布裁线定寸
第九十三章 清晨的虎门还裹着层薄凉的雾我便坐摩的赶往虎门布料市场。
很多商家都还没开档我走了一圈也没找到我需要的布料就在大门口抽了支烟等听到里面拉门声多了起来我就踩着露水再走进市场空气里满是棉线的糙气和染料的淡香摊位上堆得老高的布疋大多是暗沉的格子料手指按上去硬邦邦的——不是做棉裤的好料。
问了七八家老板们都摇头说“棉裤面料都是这样的这种车格子布的每年都好销我懒得跟他们讲话。
最后索性放弃转身回了档口打电话问了去广东中大最早的卡车什么时候走收到回复是11点我就订了位先回档口看看到点了再去。
去广州的早班车里连司机坐了三个人车窗开着风卷着路边榕树的叶子扑进来我盯着手里攥着的小纸片——上面画着我想找的面料样子闪着细弱的光像去年晓棠生日时我给她买的那串碎钻手链。
中大布料市场比虎门的更嘈杂窄巷子里挤着推车的工仔一路奔跑布料的颜色晃得人眼晕。
我从东头走到西头又从南面找到北面脚底板都磨热了才在拐角一家挂着“诚信布行”小灯箱的档口前停住脚。
档口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阿姨正坐在小马扎上理布我刚指着那块叠在最里面的闪光面料问“有没有多的”她就眼睛一亮:“小伙子好眼光这布是昨天刚到的软和做棉裤显亮。
”有多你想要多少?五卷吧我随口说。
我看了下布料上的贴纸哇每卷布二百多米觉得有点多了但话已出口就没减量第一次跟人家打交道反反复复怕影响到以后。
五卷布开好票粗阳光已经斜斜照进巷口了我叫了辆三轮车师傅踩着脚踏板哼着粤剧布卷在车斗里轻轻晃我扶着布边心里竟有点像揣了团暖烘烘的棉花。
回虎门时天已擦黑把布搬进档口我从五卷布里剪了一码揣着去了巷尾那家改商标的小店。
店主是个穿蓝布围裙的大姐缝纫机摆在窗边灯芯绒的窗帘垂着挡住了外面的夜色。
“大姐能不能借你的缝纫机用用?”我把布放在案板上她手里的剪刀顿了顿抬眼看我:“你会用?”“就压几条线简单的。
”她放下剪刀接过布:“我帮你车吧你说怎么弄。
” 我指着布边:“分五段压线每二十公分压直线为一节分别从一寸开始压线往下就是压九分、八分、七分、六分”她踩着踏板缝纫机嗡嗡响起来针脚走得笔直像顺着尺子画出来的。
等最后一道线车完我递过去十块钱她推了推:“不用这么多五块就够了。
”我硬塞给她转身往出租屋走——阿玲该等着了。
出租屋的灯是暖黄色的阿玲正坐在床边叠衣服见我回来手里的衣服都没放下就迎上来:“找到布了?”我把那块车好线的布展开她很自然地坐在床沿把布一圈圈裹在腿上。
我蹲下来从一寸开始比对她的腿很细布料裹上去闪光的纹路顺着腿型弯出好看的弧度。
“一寸的最贴”她动了动脚“七分六分的间距太近不好看也会太硬” 我点点头又从口袋里掏出昨晚和她一起剪的袋口小花——是用打印机打的。
阿玲帮我把花贴在布角灯光下小花衬着闪光面料竟像刚从园子里摘下来的还带着点水汽。
“真好看”她笑了眼睛弯成月牙“明天拿去加工厂做出来肯定好看。
” 接着她说饿坏了吧快吃饭她忙着端菜放桌上又装了米饭问我要吃点吗今天下班回家时帮你买了二瓶我说喝点今天晚上没啥事也几天没喝酒了。
她帮我拿了杯倒了酒她说:我也喝点行吗?我说:咋那么客气了想喝就倒点呗。
这天吃晚饭是这段时间最轻松的脑子里啥也没想。
她倒话挺多的一下说今天哪个客人来换了尺码又拿了多少哪家档口今天没发市吃了个鸭蛋又问我毛毛姐有消息了吗?我说:还没有她要把店转出来才上来恐怕没那么快。
我问:你想她马上来的话我再打电话催催我拿起电话她伸手把我的手机按住了口中说:“别别我是随便问问你别催人家。
”我哪会催只是跟她开个玩笑逗她一下而已。
吃完饭还不到九点她说:“今天没事咱早点睡吧。
”我知道她这二天我没碰她有点熬不住了就跟她开玩笑说:怎么是想让我抱抱你。
她脸上露出了笑意起身收拾桌子了。
第二天一早我让拉车仔把五卷布拉去车站直奔小胡的加工厂。
刚推开门就听见缝纫机的响声小胡正趴在案板上画纸样见我来又看见搬运工把布料放下立刻站起来:“木子哥这布是真亮!”我把布放在案板上:“用600号洗水棉撕一层夹进去并把设计稿交给他做条八分直筒裤裤脚卷一寸本色布边不用压线。
”他拿起布摸了摸又对着光看了看:“明白我这就画纸样让我老婆车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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