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叶浮萍第一卷泥里生落桐秋
第十二章第三节 初秋的风卷着桂花香漫过嘉兴一中的红砖墙时带着一种属于少年时代的喧嚣与雀跃。
全县秋季学生运动会的彩旗在操场边猎猎作响彩色气球被阳光晒得鼓鼓囊囊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细线飘向被云絮染白的天空。
我背着洗得发白的帆布包站在教学楼二楼的走廊里鼻尖还萦绕着从操场飘来的跑道上的石灰粉气味。
体育老师把我交给东栅小学的顾老师时拍了拍我后背:“去了好好比别给咱们中学丢人。
”我点点头看着他转身融进楼下攒动的人影里心里有点说不清的滋味——明明已经坐在中学的课堂里此刻却要混在比我矮半个头的学弟中间像株提前抽条的玉米杵在一片还没长足个头的庄稼里。
顾老师领着我们往教室走木质楼梯被几十双球鞋踩得咚咚响像是敲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
“二楼这间教室晚上给你们男生住女生在隔壁”他推开斑驳的木门扬起的灰尘在斜阳里跳舞“自己找地方打地铺靠墙排好别挤着。
” 教室里的课桌椅被搬到了角落留出中间一片空旷的木板地。
我选了靠墙的位置墙角还留着几行模糊的粉笔字像是上一届学生刻下的秘密。
把肯上的小草席铺下从帆布包里掏出薄被铺在地上草席摩擦着地面发出沙沙声窗外传来隔壁班女生的笑闹声像一串银铃滚过心头。
明天要比跳远是我的强项。
体育老师总说我这身子骨看着细爆发力却像头小豹子去年在小学拿第一时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再长两年去市里都有戏。
”我摸着自己的膝盖那里还留着小时候爬树蹭破的疤忽然想起外婆早上塞给我五块钱时说的话:“别紧张吃好点拿不拿名次都没事。
”可我知道她比谁都盼着我能捧着奖状回去好站在巷口跟张阿婆王奶奶她们念叨上三天。
周围的学弟们还在叽叽喳喳地收拾东西有两个在争论明天一百米谁能跑更快还有人从包里掏出饼干包装袋撕开的脆响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我蜷腿坐在地铺上看着他们闹哄哄的样子忽然觉得没什么话好说。
他们是小学五年级的我是中学初一年级的这差着的一届像是隔着条看不见的河平时在学校里就很少搭话此刻挤在同一间教室里空气里都飘着点生分的味道。
夜渐渐深了窗外的喧闹慢慢沉下去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簌簌声。
有人开始打哈欠说话声也放轻了变成嗡嗡的耳语。
我把薄被往上拉了拉初秋的夜已经带了凉意窗玻璃上凝着层薄薄的水汽。
平时我总爱胡思乱想躺到后半夜还睁着眼数天花板的纹路可今天不知怎么头刚沾到折叠起来的外套枕头眼皮就沉得像灌了铅。
或许是白天赶路累了或许是心里那点对比赛的期待压过了杂念没一会儿我就坠进了混沌的梦里。
睡得正沉忽然觉得胳膊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我迷迷糊糊地皱了皱眉没睁眼。
许是旁边的人翻身吧这种大通铺胳膊腿碰到一起是常事。
可那动静没停接着又传来窸窸窣窣的撕拉声像是有人在扯什么布料还夹杂着压低的争执。
“喂起来。
”一个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不怀好意的笑。
“别碰我……”另一个声音细若蚊呐透着股害怕。
我猛地睁开眼适应了片刻黑暗后看清了眼前的情形。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地上投下几道惨白的光带刚好照在我旁边的地铺上。
毛一定缩在被子里整个人裹得像个粽子只露出乱蓬蓬的头发。
而他对面站着两个半大的小子一个是袭月光另一个也是他们村的叫什么我记不清了只记得他总跟在袭月光身后像条甩不掉的尾巴。
袭月光正用脚轻轻踢着毛一定的被子嘴角勾着笑眼神在昏暗中显得有点冷。
他旁边的小子则拿着个搪瓷杯正往毛一定的被子上倒什么水渗过布料洇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操。
”我心里骂了一句睡意全消。
这俩孙子是闲得慌欺负人欺负到这儿来了? 毛一定还是缩着没动被子底下的身子好像在发抖连带着我的地铺都感觉到轻微的震动。
他越是这样袭月光他们好像越起劲那拿杯子的小子又要抬手这次没往毛一定被子上倒不知是没瞄准还是故意的几滴凉水“啪嗒”落在了我的被子角上。
冰凉的触感顺着布料爬上来像条小蛇钻进皮肤里。
我“腾”地坐了起来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声音没加掩饰:“行了别闹了。
” 袭月光和那小子都愣了一下转过头来看我。
月光刚好照在袭月光脸上他那点笑意僵在嘴角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外大概没想到我会出声。
他们村跟我们镇街就隔着条河平时打交道不多但我知道他叔是镇上的武装部长在地方上很有势力镇上的小孩见了他都得让他三分在学校里更是呼风唤雨身后总跟着一群起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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