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民间异闻录第208章 鬼哭墚
那晚月亮被厚厚的云层吞没我们三十多人悄无声息地行进在一条干涸的河床里。
队长老赵走在最前面他四十出头脸上刻着山沟一样的皱纹腰间别着一把磨得发亮的匣子枪。
我跟在他身后攥紧了手中那杆老套筒——里面只有三发子弹。
“停!”老赵突然举起右拳我们齐刷刷蹲下。
风从北面刮来带着黄土的腥味。
然后我们听见了。
哭声。
起初像是错觉随着风声忽远忽近。
但很快那声音变得清晰——不是一个人的哭声是成百上千人的哀嚎男女老幼混成一片撕心裂肺仿佛整座山墚都在颤抖。
“是老百姓!”小山东挤到我身边声音发紧“鬼子又在杀人了!” 老赵眉头拧成了疙瘩他示意我们保持安静自己爬上岸边透过枯草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
“不像”他许久才开口“墚子上没有火光。
” 哭声越发凄厉夹杂着模糊的叫喊像是有人在用方言呼喊着什么但听不真切。
那声音里有女人的尖嚎有老人的咳嗽般的哭声有孩童撕心裂肺的“娘啊”甚至还有婴儿微弱的啼哭。
“队长得上山看看!”副队长李强压低声音“万一有百姓需要救援...” 老赵沉默着他的目光扫过我们每一张脸。
我们都明白如果真是鬼子在行动我们这三十多人、弹药匮乏的游击队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哭声像刀子一样剐着我们的心。
谁的家里没有老小?谁没经历过亲人被屠杀的痛楚? “我带三个人上去”老赵终于开口“李强带队留守半小时我们不回来你们立刻转移至二号据点。
”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前一步:“队长我去。
” 老赵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他又选了小山东和沉默寡言的老兵刘拐子。
我们四人离开河床向那座被当地人称为“鬼哭墚”的山梁爬去。
越往上哭声越发震耳有时仿佛就在耳边让人忍不住想回头看看是不是有人跟在身后。
“邪门了”刘拐子喃喃道他参加过长城抗战是个见惯了生死的老兵“这哭声...不对劲。
” 墚上的风更大卷起沙土打在脸上。
我们猫着腰手指扣在扳机上一步步接近声音最密集的地方。
突然小山东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我伸手扶他摸到他裤腿上一片湿冷。
“血?”我低声问。
他摇摇头把手伸到眼前:“是水冰凉的水。
” 奇怪这干旱的墚子上怎么会有水?而且这水冷得刺骨像腊月里的冰水。
哭声此刻已包围了我们仿佛我们正置身于一群看不见的哭丧者中间。
我甚至能分辨出左边有个老妇人在反复哭喊“我的儿啊”右边有个年轻女子在嘶叫着“别杀他他只是个孩子”。
老赵突然停下脚步举起拳头。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前方是一片相对平坦的开阔地隐约可见几棵枯树的影子在风中摇晃。
“没有人。
”刘拐子低声道声音里带着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确实开阔地上空无一人只有半人高的枯草在风中起伏。
可哭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清晰得仿佛能 pinpoint 每一个声音的位置。
我们四人呈扇形散开小心翼翼地向那片开阔地靠近。
每走一步脚下的寒意就更重一层那种刺骨的冷从脚底直往骨头缝里钻。
突然一阵凄厉的惨叫几乎在我耳边炸开我本能地蹲下举枪却什么也没看到。
只有一阵冷风卷过带着难以形容的腥味不是血腥更像是潮湿的泥土和某种腐败物的混合气味。
“队长!”小山东的声音有些发抖“你看那棵树!”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棵枯死的槐树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发亮。
我们慢慢靠近发现那是一片露在土外的白骨一只残缺的手骨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白光。
老赵蹲下身用手扒开周围的土更多的白骨显露出来——显然不止一具尸体。
“是乱葬坑。
”刘拐子说他的声音异常沙哑。
就在这时哭声突然开始减弱像是潮水退去般渐渐远去最后只剩下风的呼啸。
那种突如其来的寂静比刚才的哭声更让人心悸。
“队长这里!”我指向不远处的地面那里散落着几个生锈的弹壳明显是日制步枪的弹药。
老赵捡起一枚弹壳在手中捏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把它捏碎。
“撤。
”他终于吐出一个字。
我们沿着原路返回脚步比上山时快了许多。
背后的墚子死一般寂静但那哭声似乎还在耳中回荡。
回到河床留守的队员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情况。
老赵只是摇头命令队伍继续前进。
直到天亮我们找到一处隐蔽的山洞休息老赵才开口讲述昨晚的经历。
他说话时刘拐子一直低头擦拭着他的枪不时点头补充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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